聚焦新业态新模式

编者按

从远程办公到在线教育，从无接触配送到共享员工……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新业态新模式发挥了积极作用，成为推动经济发展的新引擎。近日，国家发展改革委联合中央网信办等13个部门印发了《关于支持新业态新模式健康发展激活消费市场带动扩大就业的意见》，提出支持数字经济新业态新模式的一系列政策举措。本期新闻洞察特邀业内知名专家以及自媒体、直播等新个体经济从业者从完善新业态新模式监管体系、产业数字化转型、新个体经济发展状况等角度进行了深入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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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时报记者 王丽娟

近期发布的上半年经济数据显示，我国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同比增长14.5%。疫情期间，线上线下融合发展的新业态新模式展现出了强大活力和发展潜力。

近日，国家发展改革委联合中央网信办等13个部门印发了《关于支持新业态新模式健康发展激活消费市场带动扩大就业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把支持线上线下融合的新业态新模式作为经济转型和促进改革创新的重要突破口，打破惯性思维。

新业态新模式成为推动经济发展新引擎

中国社科院信息化研究中心主任、信息化与网络经济室主任姜奇平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新业态新模式发挥了积极作用，为我国经济发展提供了新的动力，成为推动经济发展的新引擎。

“新业态新模式是纾困和转型的结合，一方面能使经济尽快从疫情冲击中恢复过来，另一方面将促进传统经济转型到高质量发展。这是与传统的业态和模式最大的不同。”他说。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企业研究所中小企业研究室主任、研究员马源告诉本报记者，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支持线上线下融合的新业态新模式对我国经济发展影响较大：一在激活要素资源方面，能够包括盘活闲置资源，进一步提升要素利用效率、激发数据要素流通新活力。

二在扩大信息消费方面，通过大力发展在线教育、互联网医疗、远程办公等新模式，鼓励产品智能化升级和商业模式创新，释放社会消费潜力。

三在扩大投资方面，通过加快推进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支持工业互联网平台建设推广、支持技术应用基础设施等，吸引各方面扩大投资。

四在促进产业升级方面，通过传统企业数字化转型，发挥工业互联网平台的赋能作用，打造“虚拟”产业园和产业集群等，全方位提升各个行业的全要素生产率。

五在培育新型就业方面，通过鼓励基于互联网平台发展微创新、微应用、微产品等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以及支持微商电商、网络直播等多样化的自主就业、分时就业，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

共享生产资料是前所未有的创新

姜奇平表示，《意见》是在落实中央提出的数据就是生产资料，是和4月9日出台的中央第一份将数据作为生产要素的文件一脉相承，都将切入点放在了要素方面。《意见》提出的几项措施实际上都是围绕着数据要素，要求建立高质量的生产、生活服务要素供给新体系。

“通俗地讲，新要素供给体系的核心是将重心从商品转到了资本。”姜奇平认为，资本是平台和应用结合的业态，是生产要素的新机制。比如过去的企业制度是以所有权为核心，但是现在提出的新思路是将所有权和使用权分离，性质发生了变化，也就是转变成了以共享发展理念推进的生产要素体系，表现在业态和模式方面就是平台加增值业务。

他进一步解释道，我们过去传统实体的生产资料、固定资产是一次投入一次使用，而《意见》明确提出可以利用共享来一次投入重复使用，极大地调动了空余和闲置资料，提高了资产的利用率。用这种方式来提供动力，可以说是和以前有着本质的区别。

在姜奇平看来，《意见》为我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创新指出了方向。当产能恢复以后，必须马上扩大有效需求，应该从哪些方面入手呢？《意见》提出了朝着高质量和高收入条件下的体验性需求，即服务性需求的方向改革，其中包括生产性服务业。新业态新模式下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就是要淘汰过剩产能，把符合要求的产能通过共享发展的方式加快补齐，以扩大有效需求。

姜奇平还提出，从《意见》提出的培育产业平台化发展生态可以看出，共享模式下的服务类企业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企业平台，一类是平台上的增值应用，平台来负责固定资产的投入研发，增值应用分享使用。应用在制造业里，就是通过服务业升级，朝着服务业的扩大以及制造服务化的方向，从而获得高附加值。

“这种模式相当于把服务业分为了重服务业和轻服务业，这种独特的思路目前已经属于世界领先。”姜奇平说。

马源表示，线上线下融合的新业态新模式与创新实践的快速推进相比，管理制度和政策等总体上跟进不足。《意见》将深化改革、创新治理理念作为一条主线，提出了非常具体的政策点。这些改革直接针对当前新业态新模式发展亟须解决的标准缺失、数据要素制度不健全、电子公文基础设施不完善、劳动权益保障制度不足以及“按行划片”的传统管理方式不适应等突出问题，有助于进一步激发市场创新能力，为灵活就业等提供保障。

他认为，《意见》提出的措施都比较实，有诸多新亮点。一是提出以重大项目为抓手创造新的需求。二是大力推进各行业各领域数字化转型。三是培育新业态新模式，开辟新空间。四是深化改革，加强制度供给，创新治理理念。

监管治理不能影响行业发展

线上线下融合的新业态新模式作为新生事物，有很多并不适用现有的治理方式。《意见》提出打破惯性思维，创新治理理念。

姜奇平认为，目前，新业态新模式在现实中已经出现了一些矛盾，因此，治理方式的创新显得尤为迫切。

他建议，应把治理分出层次，即市场治理、社会治理和政府治理这三个基本层次。看市场能不能自己解决问题，如果市场解决不了，可以考虑让行业和社会机制进行规范，之后再由政府干预市场失灵，避免“一管就死”的现象。

马源认为，线上线下融合的新业态新模式具有不同于传统业态的技术经济特征，例如以线上经营为主，打破地域时间限制，“一点运营、全网服务”，数据资源扮演关键作用等，在这种情况下，再沿用传统的市场准入规定无疑会抑制新生事物的发展。因此在完善治理体系方面还有较大努力空间。

从进一步创新治理理念出发，他建议，还需要立足完善数字经济营商环境，从源头上全面梳理数字市场准入审批体系，简政放权、降低准入门槛、简化审批流程等，事中事后还要维护数字市场竞争秩序，打击各类侵害消费者权益的行为，建立基于信用监管、分级分类的监管体系，此外还要加快建设数字政府，提升一网通办能力，开放更多的数据资源给市场主体，为数字经济创新“添薪加火”。

魏际刚：培育平台化发展生态 支撑企业数字化转型

——访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产业经济研究部研究室主任、研究员 魏际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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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时报记者 陈婧

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远程办公、在线教育等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逆势起飞。数字化创新对实体经济提质增效的带动作用显著。13部委发文支持新业态新模式健康发展，产业数字化步伐有望加快。

如何培育产业平台化发展生态？广大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面临的困难和障碍有哪些？政府、企业如何共同推动传统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加快数字化转型步伐？围绕以上问题，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了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产业经济研究部研究室主任、研究员魏际刚。

产业数字化转型有助于激活消费市场、带动扩大就业

中国经济时报：从当前抗击疫情的特殊时期以及长远来看，产业数字化转型对于激活消费市场、带动扩大就业等将起到怎样的作用？

魏际刚：数字技术、智能技术是全球创新、竞争和生产力的前沿，数字化、智能化成为推动产业转型升级、生产流通消费方式变革的重要途径。产业数字化，就是以数据作为关键生产要素，通过数字技术与产业的深度融合，实现产业结构优化、效率提升，提升产品品质、功能与价值，催生产业新业态新模式新价值的过程。

新冠肺炎疫情对“衣、食、住、行、购、玩、乐、递”等人与人接触的线下服务业短期带来很大冲击，并相应传导到工业、农业、贸易、房地产、金融等领域，对国民经济正常运行带来重大挑战。但疫情也是一种机遇，它催生了大量新需求，倒逼了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数字业态、数字服务、数字管理应势爆发，数字业态快速向生产和生活多个领域渗透，为智能制造、无人配送、在线消费、在线医疗、在线教育、直播电商等新兴产业提供了应用场景，产业互联网、数字内容、新零售等显现出强劲的发展势头。远程办公、政府治理的线上化进程提速。

培育产业平台化发展生态要把握五个方面

中国经济时报：如何培育产业平台化发展生态，为企业提供数字化转型的支撑？

魏际刚：培育产业平台化发展生态，要把握以下五个方面。一是要以解决行业痛点、把握市场趋势、为用户创造价值、让用户有良好体验为中心，设计好平台的使命、市场定位、功能模块、服务内容、运作流程、盈利模式、经营规则，明确平台的核心价值及其创造方式。各行业的痛点很多，一个平台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必须聚焦某个或某类痛点。痛点也是分阶段的，不同发展阶段痛点不同，相应要形成不同的解决方案。另外，市场不断细分、需求持续升级，平台服务要努力实现供需的有效匹配。

二是深度专业化，提高差异化服务能力。差异化战略是提高企业竞争优势的有力手段。差异化的产品或服务不仅能够满足某些消费群体的特殊需要，也将降低客户对价格的敏感性，客户愿意为其产品支付溢价，使企业避开价格竞争。针对目前平台同质化现象较为严重，平台应明确市场定位，专注细分市场，根据自身优势提供差异化的服务以满足用户的需求。

三是积极拓展“互联网+”“智能+”。为了增强平台的连接能力、感知能力、响应能力与运作能力，要积极拓展“互联网+”“智能+”，深度应用互联网、移动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为供需主体、供应链全链赋能。

四是持续创新商业模式。国内平台类型多样，各有侧重。一些成功的平台符合自身的战略定位与现有资源状况，并优化了用户体验，抓住了用户“痛点”。但是，如果平台一味模仿其他平台的商业模式，那它永远只能成为追随者，难以树立自身的特色。所以，平台在重点功能上需要持续创新。

五是打造开放、共享、共生的生态体系。平台应着力推动线上线下资源的有机结合，把生产商、流通商、服务商、消费者等各个环节逐步整合到平台。可以通过对各环节数据的深度挖掘与分析，最大化为各类主体创造价值，构建共利、共赢、共享的生态体系。

企业进行数字化、智能化改造要因产因企因地制宜，切勿盲目照搬照抄

中国经济时报：广大中小企业迫切希望通过数字化转型提升生产效率和提高产品质量，目前他们面临的困难主要有哪些？

魏际刚：企业进行数字化、智能化改造必须要因产因企因地制宜，切不可盲目照搬照抄，要进行系统深入的“成本与效益”分析。企业要反复问自己三个基本问题：数字化转型对于企业来讲要重点解决什么问题？数字化会对企业改变什么？如果进行数字化，路径是什么？回答好这三个问题，企业就会明确方向、重点与突破口，走出一条符合自身实际、顺应时代潮流的高质量发展之路。广大中小企业资金相对缺乏、人才储备不足、市场谈判力弱、抗风险能力不强，数字化转型更要精准定位，密切跟踪市场需求变化，融入产业生态，优化成本结构，将数字化与商业模式设计有机结合起来。

中国经济时报：从政府、企业的角度来看，为推动传统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加快数字化转型步伐，您有何建议？

魏际刚：政府层面，要制定好传统企业、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战略规划、行动计划等，要深入调研，发现企业发展中的痛点难点堵点，着力营造传统企业和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环境，特别是针对中小企业数字化出台有针对性的扶持政策，如数字化技改政策。政府可加大宣传力度，加强试点示范，对成功经验予以推广，加大传统企业、中小企业数字化人才培训力度，搭建公共服务平台，制定好相关标准，为传统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助力。企业层面，要精准定位，精确需求，明确短、中、长目标，结合实际情况，采取稳妥的数字化步伐，不断创新商业模式，将数字化转型与产品质量提升、效率改进、市场拓展有机结合起来，努力实现成本效益比最佳。

乘风破浪的新个体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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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时报记者 陈婧

小店经济、地摊经济兴起，为疫后经济发展增添一丝活力和烟火气。与之对应的新个体经济也迎来政策利好。

近期，国家发展改革委等13个部门联合发布的《关于支持新业态新模式健康发展激活消费市场带动扩大就业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积极培育新个体，支持自主就业。进一步降低个体经营者线上创业就业成本，提供多样化的就业机会。

有创业或发展副业诉求的“斜杠青年”表示，“是时候给自己发一个offer了。”不用在办公室“朝九晚五”，只要有网，在家、在旅行的路上，或许泡着温泉就能把钱挣了。这是由传统纸媒转型做自媒体的李杰的梦想。两年来，李杰坚持写作，并开办写作训练营，结交一群热爱写作的小伙伴，共同运营微信公众号，日常促成自媒体平台与内容提供者的对接，并与百家号、头条号达成合作。相比被称作“创业者”，李杰更愿意把自己当作“创作者”和“内容人”。

大量像李杰这样的优质内容创业者的涌现提升了整个平台内容的调性，并具备一定的文化传播属性。《意见》提出，鼓励发展基于知识传播、经验分享的创新平台。内容创业者的发展空间有望得到进一步提升。

随着短视频的快速发展，传统图文受到较大冲击，流量下降明显，李杰的收入也受到较大影响，公司经营变得困难，办公地点也由北京转移到二线城市。目前，李杰也在积极研究短视频制作共享模式对经济的影响，以拓宽发展路径。

《意见》明确，大力发展微经济，鼓励“副业创新”，支持线上多样化社交、短视频平台有序发展，鼓励微创新、微应用、微产品、微电影等万众创新。

疫情期间，王晓静管理的静享时光艺术工作室刚建成开业，便被迫进入“休眠”状态。工作室位于河北粮画小镇内，受疫情影响，作为4A美丽乡村旅游景区的粮画小镇被封锁，工作室的各种投入得不到回报，王晓静只好自己挖掘新路子，瞄准直播这一模式，近三个月来，王晓静一边参加线上学习手工制作，一边筹备在抖音上直播。

“每天直播画画、手工制作，慢慢积攒了3000多个粉丝，直播的手工作品、知识分享，得到很多网友青睐，昨天一天就有1000多元的收入，对于刚尝试直播卖货的我而言是较大的鼓励。”王晓静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表示，经过这次疫情，打算继续拓展销售渠道，让工作室尽可能不受疫情等不确定因素的影响。

“带动小镇的村民增收是我的下一个目标。”王晓静说。由于手工制作通常需要一定周期，虽然眼下直播粉丝并不算多，王晓静手里的活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接下来，王晓静打算招募小镇的村民参与到手工制作中来，让他们足不出户就能增收。随着粉丝的不断积累，手工制作产品销售量增加，一旦销路打开，会带动更多的村民实现创收。

传统产业开足马力，打通线上销售市场也是近年来实体经济转型的重要方向。

父辈自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经营珍珠养殖、加工以及最终成品销售，开创当地支柱产业的马俊是线上经济快速发展的亲历者。近年来马俊将销售重心转到线上，疫情期间，在实体经济受到冲击的背景下，尝试在看点、淘宝、抖音等平台直播卖货，2-4月珍珠首饰线上销售额同比增长约30%。尝到了线上创新甜头的马俊对直播仍存谨慎乐观态度。

“很多商家通过直播赚眼球，最后赔本的较多。”在马俊看来，直播只是引流的一个渠道，接下来更重要的是沉下心来做好电商渠道的布局，最终将流量引向微信公众号和淘宝店铺。

新个体经济解决了许多人的就业、创业问题，也为经济社会发展作出重要贡献。鼓励新个体经济发展既是落实保民生、保就业任务的重要举措，也是顺应时代发展需求之举。但是，并非所有个体都受到政策很好地照拂，灵活就业在发展过程中存在诸多困难和问题，例如，现行社会保障制度与促进灵活就业发展的要求不相适应等。

“自媒体人需要自己缴纳社保，也没有公积金，不少人对未来的保障感到迷茫。”李杰的感受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内容创业者的心声。

此次《意见》强调，要探索适应跨平台、多雇主间灵活就业的权益保障、社会保障等政策。探索完善与个人职业发展相适应的医疗、教育等行业多点执业新模式。

由此可见，为推动新个体经济蓬勃发展，各方均需采取相应措施共享模式对经济的影响，为其保驾护航。有观点认为，积极培育新个体，支持自主就业，要优化营商环境，转变政府观念，真正具备用户思维、用户意识。要把个体经济从业者看作经济活动的主动参与者。这就要求各地各部门真正拥抱互联网思维，多从用户角度考虑问题，多为新经济从业者排忧解难，多提供周到贴心服务，新经济新业态新模式才能落地生根茁壮生长。

监 制丨王忠宏 王 辉 王 彧

主 编丨毛晶慧 编 辑丨谷 云